功成身退，阿里“拿下”无招

文 | 谢秉航

9月27日晚间，阿里云智能事业群发布全员邮件，公布最新的“”云钉一体“战略。

包括将钉钉升级为大钉钉事业部，以及新成立“智能协同与视频云事业部”等。多位阿里云内部人士表示，无招将前往阿里巴巴集团，担任阿里巴巴董事会主席兼CEO张勇（逍遥子）的助理。

消息一出，业界哗然。

放下业务前往集团担任CEO助理，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阿里对组织部高管惯常使用的“明升暗降”。拿下高管的操作，在阿里并非没有先例。但拿下打下江山名震业界的创始团队领导人，更何况是率领钉钉从绝地反击再到一路攻城略地的“疯帅”无招，确实令人费解。

但事实上，对钉钉而言，无招的历史使命已经完成。

作为最近几年大厂出品为数不多能获得广泛关注的产品，钉钉在整个阿里的地位确实扶摇直上。钉钉发展初期，凭借着来往失败后绝地反击的故事和一路迅猛增长的用户数，阿里巴巴集团内部连续给过钉钉团队象征着卓越的4分评价。而如果有了解阿里3.25到3.75的评分机制，对连续4分的难能可贵就会更加动容。

而一个个4分的背后，则是钉钉一路狂奔的高速增长。根据公开数据显示，截至3月31日，钉钉公布其用户数超过3亿，企业组织数超过1500万家。这个成绩，足够震撼。如果钉钉是一个单独公司，依靠这个业绩已经能成为独霸一方的独角兽。即便把它放到几家巨头麾下横向对比，最近几年也没有几款产品的风头能够跟钉钉相提并论。

在增长端，无招带领下的钉钉可谓竭尽所能。

基于来往的失败，用户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，都是钉钉的唯一追求。这个逻辑不难理解，产品唯有不停增长，才能获得在阿里集团内的持续资源支持，更何况，钉钉还承载了无招这个曾经的败军之将的翻身厚望。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，钉钉在数次增长营销事件中不断出格，为了数字不择手段，但同时也惹来满身饱受非议。但争议之外，钉钉用户数节节攀升，每次发布会都隆重公布其用户增长成绩，扬威之意昭然若揭。

但阿里内部，对钉钉却有不同的看法。

钉钉成型之初，阿里内部对增长数据确实颇为看重——阿里需要迫切证明，自己在“社交”和“新业务”上都有足够的向上突破能力。但随着钉钉的用户数如火箭般攀升，内部对业务本质的思考也接踵而至。

钉钉已经增长至三亿用户，组织用户突破一千五百万，放眼整个职场人群市场，哪怕这个成绩还不算绝顶，那也基本坐实了国内企业服务SaaS绝对市场占有率第一的位置。纵然企业微信、飞书等追兵在后，钉钉也可笑傲江湖。

但这个数字背后，是无招一味追求增长所付出的巨额投入。从一开始的免费电话到无所不用其极的营销公关，钉钉不断吸睛的同时，成本费用成几何倍数增长陡增。对阿里内部来说，投入其实无可厚非，但增长效率和口碑却在不断降低。三亿用户里程碑之后，天花板又近在眼前，如果继续保持这样量级的投入，何时才是个尽头？回报又有多少？

更为恼火的是钉钉的变现效率。

阿里市值已经超过7000亿美金，如此体量的上市公司对增长的追求自然极其迫切。回顾阿里上季财报，利润增速已经超过营收增速——换言之，阿里正在抓紧变现维持市场期望。在阿里的车轮战略里，蚂蚁金服、阿里云、菜鸟等业务已经座次排定，唯一还有想象力的，首推钉钉。

阿里向来号称做一步想百步，对钉钉的未来，自然早已有多次内部讨论。回首钉钉，历经更年成长终于坐拥三亿用户，但对集团收入的贡献还不足区区一指。论资历，钉钉确实还没到肩负重任的而立之年，但顶着聪颖天资成长到现在，也没有显现出短期内能够获取体量成型的现金流的趋势。

叹息之余，难免会问，钉钉怎么才能做到？

早年坊间曾有传言，说无招企图自立上市，也有过携钉钉出走复星集团的想法。这些传言难辨真伪，但高管沾惹传言还能在风暴眼里一直独善其身，说阿里没有对无招睁只眼闭只眼，外人怕是也不信。放在商业视角，这件事相当简单，钉钉只要能不断增长为集团做贡献，无非是蛋糕怎么分的问题，阿里在这方面也向来不会亏待高管。但蛋糕一直做不大，怎么分就是无本之木。

事实上，钉钉之重，远超过无招所能承载。

钉钉只要保持增长，无招永远有路可走。进能讲故事引领行业，退能携用户立刻变现。但这个逻辑有个前提：钉钉到底是一家企业服务的独角巨兽，还是被看作阿里集团的一个“新增长极”。前者可以拥兵自重独霸行业，变现一年一个台阶也算还有充足的时间窗口。而后者，集团要求其贡献收入和更大愿景的要求已经迫在眉睫。

蚂蚁10月上市，2000亿美金估值已经在二级市场被抢到头破血流。阿里云市场份额国内第一，千亿美金恐怕只是个起步价。一言概之，如今的阿里，眼睛里能看见的，全是千亿级别的大生意。钉钉没有确切的竞品，但却又资本市场的规模对标——美国企业服务SaaS龙头Salesforce一路狂飙至2200多亿美金，说阿里眼看着这个庞然大物没有任何想法，只怕阿里自己也不会承认。

毕竟体量规模，乃至PaaS平台的发展方向，钉钉都是同等量级的选手。但回看钉钉收入，投资者恐怕只能纷纷疲软。

回到前言，无招认为的“大”，未必是阿里承认的“大”，从钉钉一跃而上阿里高层议席的那一天，就注定了要承载过人的厚望。钉钉的尴尬就在这里，论个头，纵然追兵在后，但还真就一时无两；论收入和市值兑现，钉钉却没有过硬的肌肉。

当然，如火如荼的国内企业服务赛道规模变现也是行业共同面对的难题，但钉钉机遇和前景巨大，只要没在规定时间没跃过龙门，终究要有人替大环境背锅。

而撤换无招，拿出云钉一体，则证明阿里在这个角度已经连通天堑。阿里云多年市场份额稳居第一，但讲这个故事出来做市，对支撑阿里市值并无更大的影响力度。钉钉则正好承上启下，通过打通职场人群，在解决方案商端，是PaaS绝佳的入口，而在云端，又是完美的应用场景承载体。这套组合拳，在目前的市场上几乎无解。

几大巨头先后入场，云端业务变成了硬件基础设施的烧钱大战，OA协同则成了功能堆叠的免费大餐。云钉一体这个故事讲出来则花样全面翻新，先手进一步奠定钉钉+阿里云强强组合的市场地位，后手又让阿里在概念创新上成为毫无争议的领导者。

至于收入数字上，有现金牛阿里云垫底，钉钉则大可卸下短期重担——但想象空间，合体之后与钉钉单独行动相比，简直大若鲲鹏。

云钉一体战略的发布，还有一个细节，是阿里单独成立“视频云事业部”。明眼人一看，就知道阿里在追逐疫情期间的网红SaaS公司Zoom。做完这个调整，云钉一体几乎囊括了企业服务SaaS在大洋彼岸的所有巨头模式，即亚马逊AMS+微软Teams+Salesforce+Zoom。

跟无招曾经的梦想相比，这个组合方阵，已然是个庞然巨物。阿里是愿意让行癫总领全局，还是让无招单独行事？

忘了钉钉和无招吧，帝国有新的征程。

（本文首发公众号谢秉航，ID:qiangshuo666。新经济沸点经授权转载。）